原创 单灵逸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

文│单灵逸

法门寺塔基遗址

1987年4月，山西省扶风县法门寺地宫被前来清理塔基的考古队发现，封存了千年的秘密石破天惊地显现在人们面前。在地宫第一道石门打开后，便进入19级台阶的甬道，地面上居然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铜钱，大大小小的开元通宝、乾元重宝、五铢、新莽大泉……25000余枚钱币撒了一地。这俗称为“金钱铺地”，应是当年地宫封闭前，虔诚的佛教徒纷纷解囊捐献的。这些古钱币因年代久远，本身就是宝贵的文物。其中最珍贵的当属13枚唐代玳瑁开元通宝，与13层佛塔相呼应，藏于地宫后室一盏银灯盏中。

所谓“玳瑁币”，是用玳瑁（一种海龟）甲壳雕刻而成的“开元通宝”铜币，它属于纪念币，并不作为普通货币在社会上流通。玳瑁属于海龟科，背甲可以用来制作精美的装饰品，汉代的著名乐府诗《孔雀东南飞》中就有“足下蹑丝履，头上玳瑁光”的描写。玳瑁也是佛教密宗的七宝之一，《佛说陀罗尼集经》曰：“其七宝者：一金二银三珍珠四珊瑚五玳瑁六水晶七琉璃。”法门寺地宫中最核心的内容，当属佛指舍利。将宝贵的玳瑁制成钱币，供养舍利，这也是佛教传统仪式和文化的集中体现。以钱币作为佛舍利供养物的做法并非中国独有，其源头可以追溯到印度的“舍利瘗埋”。有研究者认为，伴随舍利瘗埋的钱币，并非采用其世俗货币的意义或价值，而以钱币的金、银等质地，来取代“七宝”中的金或银。玳瑁材质钱币的出现，也应当属于此类。

法门寺地宫后室的中心是放置佛指舍利的八重宝函，《衣物帐碑》记载，这个八重宝函由唐懿宗供奉，而装有玳瑁钱的香炉则紧挨着宝函最外层，关系极为密切，与甬道上常见的流通货币拉开距离，体现其不凡的地位。由于玳瑁不是金属，无法用熔铸的方式铸造，这就意味着加工方式的改变。金、银开元通宝的铸造与铜钱开元通宝的铸造在方式上并无不同，只是版式更为精良，而玳瑁开元通宝是雕刻而成，每一枚都是单独制作，独一无二的“限量版”。可想而知，每一枚的心血和价值远远高于金、银质地的“开元通宝”，是一种珍贵的、具有礼仪性和观赏性的象征性钱币。13枚玳瑁开元通宝中，有一枚背面刻有莲花纹，更明确了其佛教供养的专属职能。

玳瑁开元通宝在史籍中从未记载，地宫内《衣物帐碑》也未见到记录。法门寺出土的13枚玳瑁币是考古界的重大发现，是我国从未见过的货币品类，亦是目前世界上发现最早的、绝无仅有的玳瑁币。

法门寺玳瑁币